门外谈诗(序)
不会写诗却要谈诗,就如骆驼高谈游泳大象阔论飞翔,岂不滑稽可笑,所以不敢奢谈写诗,只是想谈谈我对诗的一些看法。
首先我以为,诗的语言应该通俗质朴,晓畅明快,琅琅上口。
诗源于歌昑,本是诉诸听觉的口头文学,不比小说散文是供阅读的案头文学(小说也起源于民间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和勾栏说书),因此应该口语化,不宜冷僻深奥晦涩,卖弄古典,吊书袋,堆故纸,拗口拮牙,让人望而生厌,难以卒读。诗的语言要有音乐性,大众性,容易广为接受流传。诗的语言还应该时尚化,与时倶进。语言是随着人类的社会活动不断变迁的,有新生就有消亡,有些词汇即使再美也已成为化石,今人再拾古人牙慧,不仅不合时宜,更显得泥古不化,酸腐难闻,因此应该汰古尚今,运用现代语言,才富有时代气息。
其次,我以为,诗应该以意为先,或温婉动人,或雄浑夺人。
一首好诗能震撼读者心灵,回味无穷,为人传诵,不在辞藻华丽,一文采铺陈,而在意境清新,蕴含笰永,阴柔之美耐人寻味,雄浑壮阔,气势磅礴,阳刚之气夺人心魄。诗歌是情感的宣泄,诗人尤其是情感丰富的王子,李清照有。寻寻觅觅。的忧伤,也有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慷慨。苏东坡有°大江东去刀,的豪迈,也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悲戚。柳永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落魄凄清,也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浓艳绮丽,诗歌王国既有个人的儿女情长,也有时代的风云激荡,既俯视脚下,也仰望星空,诗人的多才多艺,情感多元,既烛照心灵,也纵览寰宇,才构成诗歌殿堂的五彩缤纷,琳琅满目,南腔北调,五音杂陈,雷霆万钧,万籁齐鸣。
诗应该言之有物,言之有旨。诗言志,诗言情。诗可以颂,可以谏,可以讽,可以谕,或歌或泣,或怨或诉,涌之于肺腑,喜怒哀乐,嘻笑怒骂,操之在诗人。诗歌不应只是吟风弄月,照花临水,无病呻吟,自作多情。鸡零狗碎吟复昑,草木虫鸟寄闲情。民风时雨浑不见,无聊文章只自珍。古人说:“板凳甘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这话有点高大全,但作为一种严肃为文的精神追求还是值得称道,诗歌应该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感,古人写诗“为歌生民病”,“歌诗合为事而作”,无论为人为文,都是令后人景仰的精神境界。当然,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写诗不一定要肩负什么神圣使命,但如果跳出红尘三千里,远离时代一光年,这样的诗歌只好让外星人去欣赏!诗歌在自娱自乐之外,更应该关注民生疾苦,人间疮痍,世上风云,家国命运。"不为君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诗人的桂冠自古高尚神圣,倘若不负诗人的盛名,就应该与人民休戚与共,与时代脉搏一起跳动!
诗词应以独特的风格和立意取胜,或婉约,或豪放,婉约则清丽圆润,柔婉香艳,情洒三江,豪放则铁马金戈,慷慨铿锵,气贯长虹,至于格律平仄,可以不予理睬,短笛无腔信口吹。《红楼梦》中黛玉教香菱学诗:“只要词句新奇为上,若果是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
都使得的”。又说:“词句究竟是末事,第一是立意要紧,若是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我写诗词不愿受格律束缚,只取其节奏旋律,格律如果是束缚写诗的镣铐,宁可弃之沟壑。诗歌的婴儿期是民间歌谣,原本是自由放歌,《诗经》中的诗,尤其是国风,都是原生态的民间歌谣,至唐宋诗人才创作出严谨的格律。唐宋迄今已悠悠越干年,现代诗人早已投奔在自由诗旗下,今人还在穷究《诗词格律》、《词林正韵》,将智慧与精力虚掷在故纸堆里,将古人的桎梏当项链,为契合格律而字斟句酌,岂非作茧自缚。格律既然是人为制作,难道就不可以打破,推陈出新,自由歌吟,我的诗词集命名为《放歌集》,此其然也。集中诸多自度曲,一些仿词之作干脆去掉词牌,以免方家话短长。即便如此,悬想亦难免高人诽笑。西方文豪但丁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以此,乃套用他的名言作为自己的诗作宣言:写自己的诗,让别人笑去吧!倘若高山流水,幸遇一二知音,则不胜欣慰而深谢焉!
2016.11月于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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