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国钧,1952年生于元氏县前仙乡南紫沟村,1969年至1985年在家乡元氏县工作16年,1985年调中共石家庄地委研究室、中共河北省委办公厅工作,1986年起历任省委办公厅副处长、处长, 办公厅副主任、省委副秘书长, 省法制办党组书记、主任等职,省七届纪委委员、十届人大代表、十届政协常委。2015年退休。喜好历史文化研究及戏曲、摄影、诗词等,出版专著及合著三十多部。为河北省戏剧家协会、摄影家协会、诗词协会顾问。
——张国钧《乡愁百千重》序
田凤林
张国钧先生有乡愁诗235首,辑成一集,名之“乡愁百千重”,托我写个序,不禁惶恐无状。先生曾为河北省委副秘书长,资深正厅职领导干部,相与者多省部高儁,名家大腕,身边不乏潘江陆海之才,偏要找一个乡野草民,写几句“有之无所补,无之靡所阙”的冗言赘语,大概自有其深意。
先生乃元氏县前仙乡南紫沟人,我正宗老乡。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蓝色的多瑙河纵然风光旖旎无限,也未必如封龙山下的黄沙磙石更让人魂牵梦绕。写的是家乡景,忆的是家乡事,想的是家乡人,找一个土生土长的老乡在书前来上几句,可能也算是从到内容到形式的一种统一吧。
对张国钧先生闻名已久,见面不多。上世纪八十年代,元氏进修学校的程吉子老师找我为一些参加函授的学员做论文指导老师,其时,听的最多的名字是张国钧。看得出来,这个名字是他们中的一面旗帜,鼓舞着一群年轻人在生活的波涛中劈风斩浪。
2016年,元氏无极山开发,邀我为之撰通碑文。村干部问我认识张国钧否,我说知道,其实未曾谋面。他们马上说,老张今天回家,打电话让他中午过来。我充满期待。然而那天他行程安排太满,末得如愿。
第一次见张国钧先生是那年省书协在元氏举办隶书展。那天,张国钧先生和省书协主席刘金凯都到场,午饭时,两人兴致勃发,现场在大厅来了段京剧清唱。先生那充满沧桑感的嗓音,一板一眼,字正腔圆,摇曳有致,酣畅淋漓,为人留下深刻印象。当时伴奏的琴师是我老同学殷吉申先生。吉申说,当年,老张在他们老家马村工作时,每有雅兴,两人便一拉一唱,以寄情怀。
元氏政协致力开发研究封龙文化,张国钧先生撰写《从历史名人看封龙文化》,第一次把与封龙山有关的历史名人分门别类进行开掘探究。文章旁收博取,将众多资料,归纳整理,分条析理,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使封龙文化的研究渐入佳境。
“新冠”流行时,我曾撰一篇《石家庄战疫赋》,先生见到后,马上在他的朋友圈推介。由于其平台更广,文章点击量暴增。我便私下引之为知音,并深深感受着先生的家乡情结。只要和家乡有关的人和事,都能马上引起他的注意。
我与先生也曾酬唱。老来难耐寂寞,在公众号《田家耕烟》上发些文字,有系列散文《干涸的金水河》,不想受到先生关注。他曾吟《读田家散文》七绝三首赠我:
金水河文逾百篇,如烟寒玉沁心田。
平实记叙寻常事,笔下升腾五彩斓。
峥嵘岁月忆当年,腐朽神奇一笔间。
浮想联翩今古论,汪洋恣肆菜根谭。
训诂释今无际涯,诗词翰墨入云霞。
谦谦长者殷殷意,元邑文坛一大家。
诗多溢美之句,自觉汗颜。然而深感先生厚爱,谨依韵答谢:
清茶落日醉闲篇,月色寒霜入砚田。
去浪微茫寻旧迹,星辉夜夜梦斑斓。
折翅无凭忆少年,茫茫夜路断云间。
闲拾垅亩寻常穗,却对春风作逸谭。
歪斜步履隐平沙,银发飘风莫谬夸。
堪羡霜筠摇墨韵,诗香透壁是君家。
其中“霜筠”二字,暗指先生。他网名昵称“二月筠”。筠者,竹也。未曾出土先有节,纵使凌霄尚虚心。七十来岁的人,也算经霜之筠了。
今年春,他又微信邀我,共同对《元氏县志》上的历史人物进行整理挖掘。他晚我两年出生,也已七十多岁,常年的俯案劳累,颈椎压迫神经,行动渐见障碍。然而,肉体的迟缓好像无法束缚思维的迅捷。衰老是俗世的事,强者精神上永远是青春。
几年前,国钧曾自选部分诗作,倩家乡书法家们书写刋印。写家乡的诗,由乡亲来书,保留家乡的原汁原味,开卷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
我不知乡愁为何在一代代世人心中那样根深蒂固,绵绵不绝。《诗经·小雅》中就有《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那自然景物的细微变化,深深牵动着戍卒心中最柔软的一角,那一枝一叶,都固化为对家乡的永恒思念。
其实,从伟人到乞丐,从文豪到游子,乡愁是人类共同而永恒的美好情感状态。
乡愁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乡愁是“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乡愁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乡愁是“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乡愁是余光中长大后那枚小小的邮票,是席慕容有月亮的晚上那支清远的笛,是屋后的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是房顶那带衬着晚霞的袅袅炊烟,是门上那把很久没有打开的锈锁,是满院疯长的杂草苍苔,是灶台前那一头白发忙碌的身影,是门后那根孤零零的教子棍……
不知那些远渡重洋,拿了张绿卡,每天生活在鸟语中的人,月明时分碾转床头,是否尚记得儿时屋后树杈上的那个鸟窝。家乡的那方土永远是热的。我更信,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
诗人生长在家乡的怀抱,家乡永远在诗人的心中。诗集中,随处可见诗人对家乡饱含深情的呕歌。从“神龙莽莽卧葱茏”的封龙山,到“初绽夭夭柳叶青”的蟠龙湖;从“时世迁移风雨磐”的元氏古常山郡遗址,到“ 群雄逐鹿已茫茫”的軧国旧地,即使见到“碧水一湾靓峪间”的家乡北正水库,都绝不会缺席作者的歌喉。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外面的天地很大,但在外就是游子。倦鸟归旧林,池鱼思故渊,是世态之常情。陶渊明当年不忘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之处,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给了他心灵极大的满足。 元氏明代弘治年间的进士赵维藩,因病辞官后,日日与乡之耆旧优游田亩,诗酒偕乐,留下许多精美诗词。国钧先生的诗集中,最多的就是他参加家乡活动的美好记忆。
作者深爱着家乡,家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在作者心中都是那样美。山村牡丹将开,他敏锐地捕捉到:“国色天香藏不住,未曾绽放早怡人。”皂荚花初开,诗人欣喜:“皂荚花放龙山峪,郁郁清香落九溪。”迎春花开了,“南北一奇卉,早春一片金。”杏花开了,“推窗花扑面,临水影婆娑。”石榴花初开,“几株榴树上,半露绛红裙。”到了盛开时便作“燃烧如火炬,妖冶胜胭脂。 ”山乡的夏日到了,“炎炎何处去,山峪可寻芳。”早秋来临,“山屿暑炎褪,秋风透我衣。”迎来首场雪,“草木蒙银被,山川舞玉蛟。”雨后再现清流,“山村伏雨后,枯壑现清流。”
腹有诗书气自华。国钧先生自幼嗜书如命,中国博大精深的古文化滋养着他,熏陶着他,使他身上形成了浓郁的文人气质,这种气质又必然折射在他的诗作中。他的诗体裁广泛,律诗、绝句、古风、歌行体及各种小令尽有。格律便力求工稳,古风现自由洒脱。语言极少口号入诗,小处着笔,意象清新,笔触细腻,感情浓烈。写山居,“四面青屏绕,一湾碧水曲。”一个“绕”,一个“曲”,贴切精当。《咏家乡早春》,“残雪涨平溪内水,细风掠动手中笺。”画面跃然纸上。《与诗友蟠龙湖泛舟》,“飒飒清风抚柳丝,一船欢乐一船诗。”“一船诗”,正是诗家语,妙趣横生。《山房宿雨》,“鸟唱连声天破晓,蛙鸣一片地生机。”完全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山村元宵节》,“庭前春已暖,屋后雪微寒。”不能不感叹作者观察入微。而《山村阳光》中,“露天开午饭,浴日布茶席。”让读者直接步入到淳朴的农家作客了。
可能是做了多年教师的劣习,拿住别人的作品便自以为是地解读,信口开河。其实,最好的方法是读者闲来无事时,泡一杯香茶,半歪在床上,捧一本《乡愁百千重》这样的作品,边看边玩味,不时会心一笑,便忘了窗外的一切喧闹。朋友们还是自己去细细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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